香港浸會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即將舉辦「既濟未濟:香港早期詩人研討會」,研討會將聚焦的「早期詩人」由二十世紀初的劉火子橫跨到活躍文壇至今半百載的詩人飲江。也許我們可以藉着這個機會去討論何為「早期詩人」,而在香港詩史中不少詩人擁有出色成就,但往往有關他們的學術論文卻並不足夠,我們又可以怎樣令這些詩人得到更多關注,繼而令這些詩人的名字嵌入在大眾的腦海。
文:楊啟超
我們往往會以「年紀」分析某個作家在不同階段的寫作方法,如討論「張愛玲的晚期風格」,由鋒芒畢露的早期作品到洗盡鉛華的《小團圓》,而「晚期風格」源於西方,如薩依德(Edward Said)的《論晚期風格》。而相反,在不同的年代中也有人在錦瑟華年便開始寫詩,他們在各自的時代與社會背景下仍然以詩抒發情感,從他們的詩中去尋找那個年代的香港面貌豈不美哉? 而文學界在上世紀經歷「新文化運動」,又出現抵制運動的熱潮,繼而形成不同派別,分別力倡古文和白話文等,又有「三及第」這種夾雜粵語方言、文言、白話的概念。香港詩人不斷挑戰語言界限,百花齊放,如其中擅長「粵語入詩」的詩人飲江。
「既濟未濟:香港早期詩人研討會」發起人,香港浸會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助理教授曾繁裕博士。
詩人飲江是這次研討會的研究對象之一, 粵語向來予人一種通俗的感覺,而飲江的詩混合粵語、白話文、英語和文言。飲江致力發掘「粵語入詩」的美學,突破詩這個載體在語言上的多樣性,如他在〈伏匿匿躲貓貓練習曲(1)〉中甚至以阿拉伯數字入詩:「我不記得/有沒有/跟地震開玩笑/只記得/伏匿匿/躲貓貓/從1數到10」,非但沒有通俗詼諧的反感,更予人雅俗共賞的境界,透過語言之間的碰撞拼湊出不同的語境。儘管在半世紀前關於「粵語入文學」的爭議討論激烈,飲江仍然不懈去嘗試「粵語入詩」,他在這五十年間所創作的新詩中,約有四分之一運用了粵語。詩人廖偉棠曾經形容飲江的詩風「其中有弔詭,是非邏輯的,貌似西方哲學的詭辯,但又像東方襌宗的無理頓悟。」而在陳澤霖〈論飲江詩作的基督宗教符號及粵語運用〉亦提及飲江作品中有改造不同中西文化經典人物,令作品不但風趣幽默,也有著「對都市文明的審視和批判」的作用。
《於是搬石伏匿匿躲貓貓你沿街看節日的燈飾》書影。
若以「早期出道」來界定何為「早期詩人」的話,飲江十五歲便開始作詩投稿,寫詩逾半世紀,近年亦有出版詩集,如《於是搬石伏匿匿躲貓貓你沿街看節日的燈飾》。而在新詩中運用粵語的詩人也有很多,例如蔡炎培和也斯等,而他們也是這次研討會的討論對象。不同時期的香港詩人都值得我們記錄和研究,特別是那些致力研究和實踐「粵語文學」的詩人。作為本土文學愛好者,又怎能讓這些詩人和其作品消失殆盡呢?上世紀有「文學革命」,令白話文的地位顯著提升,相信在這之前也很少人能預測到這改革趨勢,實屬始料未及。而「粵語入詩」仍在「實驗階段」,讀者的接受程度也漸漸改變,而未來又將發展到何種程度?粵語在文學中會否佔更高席位?在兩地之間又會有怎樣的交流和議論?而在疑問當前,我們也許是時候接觸和認識那些很少被學界以學術論文形式研究的「香港早期詩人」,相信在這研討會中不同學者的討論定會為文壇迸出新火花。